晚来天飞雪
孙伟
 
天色向晚的时候,雪开始下了。起初是零零星星的一点两点。这样表述,有人可能认为我词不达意。因为人们习惯把空中飞雪,称作雪花。这不仅仅是雪的六角形片状冰晶,酷似花朵。更应该是人们一种潜意识的,对美好的向往。花大都是美的,雪花的称呼,也蛮赋有些诗的意境。那么,雪花就应该是朵,一朵一朵,或者是一片一片。怎么能说是点呢?可是,我分明看到的是点。像苍天张开巨大的嘴巴,打了一个喷嚏。满世界的飞沫,在夜空中弥漫,分辨不出花瓣来。透过灯光,眼前迷迷蒙蒙。那些点儿,不及脸颊,就融化、消失殆尽。不过,脸上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凉。这样的凉,没有寒冷的滋味。给人的感觉是清爽的,甚至是激发情怀的,也是让人乐意享受的。
裹着晚来飞雪,应邀去同事家中小酌。一个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锅,几个不事雕琢的文章网。氤氲满桌,满屋的温馨。没有绿蚁新醅酒,也没有红泥小火炉。一壶桑葚泡就,色泽黝红的酒,散发着撩人的馨香。每个人两杯下肚,酒酣耳热,相对闲聊。聊琐事,聊天气,聊晚来的雪。不知不觉已经是夜色深沉。
走向街道的时候,雪已经下得大了。真的称得上是雪花。小指甲盖般,六角形的琼花尽情绽放。大大小小的朵儿,铺天盖地的四下飞散。路边的冬青树冠和地面上,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。灯光照耀,镀了一层银色似得。抬头看不到天空,只是像被一个硕大无比,一片黑色的穹顶笼罩着。灯光照射有多高,就会看到雪花从那高度上向下飘飞。没有走多远,满头、满身都落了一层雪。伸手一接,雪落在手心,还是感觉不到寒意。不多时,落在手里的雪就融化了,手心湿漉漉的。冰冰凉凉,玉液琼浆一般滋润肌肤。用手相互搓揉,再抹一把脸。酒意窜上脸颊的温热,在雪水的清清凉凉里,释放出无比温馨的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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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处路灯下,我不由得止住了脚步。看那雪花从空中摇摇摆摆向下滑翔。精灵一样神秘优雅。偶然一阵微风吹过,下降的雪花又忽地从低处腾起,向四下飞散。更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眼前飞舞,一片弥漫恍然,分不清大小来去。这到让我想起几年前,在云南大理的蝴蝶泉。我带着无穷的渴望去泉边看蝴蝶。在蓝宝石样的一汪碧泉旁,只看到几只黑色的蝴蝶,不免有些失望。心有不甘,便又独自向山边的树林里探寻。在一处沟壑边,竟然与一群白蝴蝶不期而遇。数不清硬币一般大小的蝴蝶,停落在水边的石头和草木上,忽然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惊飞。那景象就和这飞雪相像。于是,心头一热,立在原地呆呆看了很久。几个路人,从我身旁急匆匆走过。走远了,还不时回过头来看我,一脸模糊茫然。可是,他们哪知道我内心的陶醉和美好呢!所以,你走不进别人的内心,你也就永远读不懂别人的一切,当然包括幸福和快乐。
漫步前行,不时有开车的,骑车的,也或行人从身边经过。雪地上,就赫然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,或浅或深的车辙足迹。灯光下,那一道道印迹,如一个个抽象的符号交错着,重叠着向前延伸。也更像是一幅无边无垠的画作,铺展在眼前。让人欣赏,让人联想。
与其说喜欢,不如说爱上了眼前的晚来飞雪。雪下得越大,越是开心。自己的心也纯净、柔软得像个孩子。不仅仅是瑞雪兆丰年。经过雪装扮的世界,总是分外妖娆。一切污垢与不平,甚至美丽与丑陋,都会在雪的覆盖下,变得光鲜、平等而富有趣味。任何一处雪的覆盖下,都会给人以无穷无尽的猜测和想象。仿佛藏着很多秘密似的,揭秘总要等到雪化的时刻。
此刻,城市每一处窗口的灯火,在晚来雪天也越发变得温暖。我迎着风雪,慢慢加快了脚步,向着家的方向。
 
 
作者简介:
孙伟,男,安徽全椒人。文章发表于《滁州日报》《全椒晨报》《笔锋文学》等刊物和《西部散文选刊》《天府散文》等网络平台。系列行走散文入选《2017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二强》,偶有诗文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奖,获奖诗文被收录于《黄瓜礼赞》《艾香远兮》《粽香集》《诗词达人写寒亭》等文集。